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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短讯!云剑

2023-04-26 12:52:48 来源:哔哩哔哩

“武人自治”是炎君再次统一震维时颁布的律法。正因为这项律法的存在,震维武林得以在大战后长存于民间,并逐渐融合为震维百姓生活的一部分。

但武人们很清楚炎君的意思:“自治”二字,其实暗含着先帝对“法”的极致苛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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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朝廷设立剑云阁的原因。

“剑云阁舞云剑,雷火堂催火雷。”对于震维武林而言,道上的话事人自然是控制着沸江入海口的“天下第一铸号”雷火堂。雷火堂是唯一能为朝廷的军队锻造兵器的民间铸号,也是唯一和剑云阁有直接往来的江湖门派,而剑云阁——那是历代天子架设擂台,以武为趣的地方,是安排朝廷与武林沟通交流的中枢,也是武者公认的,震维武林的实际话事人。

剑云阁是朝廷机构,在老台丞李云阳举办“望阳演武”之前,江湖上都以为剑云阁里的全是一帮当差的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嚼嚼舌根外没什么本事。只不过剑云阁有精兵把守,没人敢轻易招惹他们就是了。

可一旦上了擂台,那便个个都对剑云阁虎视眈眈——

非要让这帮骑在武林脖子上的木头书生尝尝苦头,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江湖!

“武林比武,以武为尊,真到了擂台上,哪儿还有什么台丞不台丞,大人不大人。”在擂台上叫嚣的雷火堂小辈段启舟,便是第一位在剑云阁面前败下阵来的江湖高手。

段启舟虽是小辈,但已是雷火堂六掌柜,主司堂内辎重运输,称得上常年奔走道中的老江湖。虽然用的不是内家火雷功夫,但是一手号称“挂絮丝雨”的暗器配上过江无痕的腿上功夫,使得他在同辈的其他高手里鹤立鸡群,人称“无面针”。

自剑云阁架设以来,历届比武,雷火堂门人不是夺魁就是折桂,难怪段启舟会对初次宣布参加演武的剑云阁小吏口出狂言。

这小吏,便是老台丞义子,后来被称为“东海第一剑”的李沉云。他所使的,剑云阁内家剑法——云剑,也是首次在各路豪杰面前亮相。

所谓内家剑法,即在修炼剑式套路之前,先要修行内功,需以内功牵引施展招式的剑法。震维江湖上享有盛誉的内家剑法主要有三家,分别是西域“悟剑禅宗”的“昆峦剑”、东海“灵叶隐宫”的“云息剑”和南岭“参星云观”的“百相剑”。这些剑法的剑式都有易学难精的特点,只有搭配本门独有的内功修行方式,才能真正发挥剑法的威力。

提及剑法,就不得不提到震维的武林圣地——剑林。据说剑林的守林一族藏有世上最全的武林功法,甚至有不少内家功夫也都纳入了剑林的珍藏。然而族长茅风此前从未见过名为“云剑”的剑式,哪怕仅一字之差的“云息剑”,无论是招式还是内劲,看上去都与李沉云所使的剑法相差十万八千里。

先谈剑式。剑式是剑法最外在、最直观的体现。如果说内功是剑法的哲理,那么剑式就是剑法的表象,是剑法的形。

可单从李沉云的剑式来看,根本不足以判别云剑与其他剑法的区别。

以云息剑为例,所谓云息,即云卷云舒,无拘无束,逍遥灵动,来去自如,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守,上步还是闪避,都以顺势和借力为主,刚猛的暗劲为辅,打起来如翩然起舞,剑式自然舒缓,看似破绽百出,实则固若金汤。

而这云剑,招式既有无拘无束的大开大合,又有突变诡谲的起承转锋,挥砍时刚猛迅捷,但不如昆峦剑沉重,突刺时连缠带鞭,但不如百相剑多变。只有茅风觉得这剑法像极了守林一族的剑技,但仔细观察又发现二者有本质区别。

守林一族的剑技是采百家之长融汇而成的剑技,但也因为百家剑式的形与意并不完全相连,所以尽管能与任何一门剑法战得不分伯仲,却缺乏一式堪称必杀的不世绝招。

不世绝招,这才是每一门功夫在江湖武林中立足的真正根基。

而云剑和守林剑技的本质区别就在这里。尽管茅风看得出来云剑和守林剑技类似,应该也是从无数剑式中凝炼出来的剑法,但一眼就能看出,李沉云在藏招,那些招在寻常剑式中若隐若现,仿佛藏在云中一样。

遗憾的是,年轻的雷火堂掌柜并没能将李沉云的招式全部刺探出来。不出六合,便被近身,肩靠,挑飞,摔出擂台,干脆利落,没有任何迂回的余地。而他的暗器,被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悉数拨开,像破铜烂铁一样散了一地,完全不见江湖上的威风。

全场一片死寂。不过尽管雷火堂众弟子都一个个瞠目结舌难以置信,陪六掌柜来参加演武的四掌柜雷焕乌却一脸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局。

段启舟虽然在落地之前已经调整好了身形,稳稳地落在了场外,但一时间仍难以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

回顾一下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

双方先是行礼,锣声一响,段启舟便从袖中甩出两道飞针。

这种飞针是长针,极细,易折,被称为雨针,一般是盗门用来开锁的工具,寻常人根本无法用来伤人。更狠毒一点的用法就是涂毒,然后专门扎人的薄弱穴位,但用这东西扎透棉絮和丝绸都是难事,何况粗糙的布衣,更别提将其投射出去,除非内劲极强,不然对手真就感觉像被雨滴砸中一样,不痛不痒。

段启舟甩出的雨针,又快又狠,直取李沉云面门。

极其凌厉的两针,在出手的瞬间,两道寒光射出,划破空气一闪而过。

这是抬手极快的攻击,场内的灵恝门二掌门巢俞在看见寒光的一瞬间便立刻准备要出手阻拦这两枚针,但刚起身,便看见李沉云几乎是在寒光出现的一瞬间就架好了剑将针全部防了出去。

一旁参星云观的道长丰子砚冲巢俞嘿嘿一笑,缓缓道:“巢老弟莫要惊慌,老台丞还在看台呢,他都没着急,咱们就别瞎操心了吧,小辈们自有小辈们的办法。”

看似无所谓,但他心里也为李沉云迅雷般的反应暗忖,这剑云阁果真不是江湖传言的假把式。

挡开飞针之后的李沉云直接挥剑跃劈而去,胸前空当大开。段启舟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又从袖中甩出两道飞针,然后左手伸向腰间的短剑,向后快步退去,右手又准备好一针,准备在下一合射出。

眼见李沉云就要撞上飞针,突然伸展开身体,向前大迈一步,迅速转身,挥下利剑,避开了另一根飞针的同时,斩落了离自己最近的飞针。然后将剑势往腰腹一收,一钻,旋即立刻刺向段启舟,宛如蛟龙出海,势不可挡。

针很快,但是李沉云的剑更快,这是段启舟在刚才两合的较量中明白的道理。眼看剑锋将至,右手的飞针已经来不及施展开了,只能赶快抬起左手的短剑,堪堪挡住李沉云的突刺。

清脆的响声迸发开来,强大的劲力将段启舟向后推去。他连忙将气下沉,左脚踏定,但还未来得及展开反击架势,李沉云的突刺不知何时又变成了劈砍迎面而来。

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段启舟再被击退一步,而对方劈下的剑竟又变成了跃起腾空的突刺袭来,根本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只能顺着来剑的攻势,用短剑的剑身抵住李沉云的剑尖才勉强维持住了防御姿态。

而下一合,那柄攻势凶猛的剑突然从二人之间撤去身影,继而李沉云整个人扑向了段启舟,迅速贴近到他的面前,在段启舟反应过来之前,一个沉重的肩靠撞在了他的胸口。登时,段启舟两眼一黑,感觉像是被千斤坠砸进了胸腔一样,一口气直接被打散,整个人向后倾倒而去。

李沉云顺势撩起一剑,拨中段启舟的短剑,将他连人带剑一起轻松摔出了擂台。

毫无争议的胜利。

剑法求变,刀法求狠,这是不少武林门派在创立武学时延续的思路。但李沉云的云剑变化太快了,一招藏在一招之后,即使经验丰富的大师们也不禁赞叹其招式发力的精妙。尤其是守林人茅风,他暗惊剑林竟然从未记载过这般凶猛的剑法,看来这朝廷设置的剑云阁,并不是单纯的祀礼机构,其中必然有更深的用意。

“没想到老台丞还藏有这般玄妙的功夫,贫道真是大眼界,剑云阁当真乃天下第一门派。”丰子砚带着一众弟子来到李老台丞面前,拱手行礼,然后在老台丞身旁的空位坐了下来,“这功夫莫非就是老台丞近日所悟?难怪前些日子不见您出席‘木屋论剑’,原来是悟得了这么了不得的功夫,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李云阳双目紧闭,冷哼一声,缓缓说道:“剑云阁也就是帮朝廷做做文书工作的小机构罢了,那里能被称得上什么门派。”

“呵呵呵呵,是是是,不能叫门派,不能叫门派。这剑法看似无招无式,实际上暗藏千百般变化,放得开收得拢,聚散之间锐意不减,精妙绝伦,精妙绝伦啊。”丰子砚捏了捏嘴角的一撮胡须,似笑非笑地应和着李老台丞的话。

“哼,丰道长谬赞了,论变化,还得是参星云观的百相剑更胜一筹。犬子只不过是运气好,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没几个见过他那把戏,占了先机罢了。”

丰子砚眼睛微微一眯,瞥了瞥老台丞那张冷峻的脸,嘿嘿一笑:“老台丞别谦虚啦,令郎今天的表现确实服众,恐怕同辈之中,无人能出其右吧。”

李云阳同样轻启双目,瞥了瞥丰子砚。

“丰道长,规矩是不会变的,只有这次的演武的胜者才有资格主持下一届庆典。我知道你们参星云观已经十数载没有拿到举办庆典的资格了,但规矩就是规矩,不会变的。”

所谓庆典,是震维一年一度的奉龙节庆典。那是震维的传统节日,往往会由皇室携手一些有号召力的民间组织共同举办庆典,影响范围广,收益高,是每个名门大派都觊觎的重要机遇。

“呵呵呵,老台丞这是什么话,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呢。明日第一场参加比试的是令郎和愚徒丰锡,我这是来替那小子来求个情罢了。”丰子砚挥了挥手,身后弟子中走出一个面如黄玉的俊朗青年,“过来丰锡,见过李老台丞。”

青年拱手作揖,毕恭毕敬地来了句“李老台丞”。

还未等老台丞回应,一个乐呵呵的爽朗声音从云观众弟子身后传了过来:“丰道长,长亭兄,你们在这儿啊。”

李老台丞眉头锁得更紧了。

“哎呀哎呀,长亭兄,我找了你大半个场子,没想到道长把你们领到这里来了。找我师父有什么事儿吗?”李沉云把手搭在了丰锡肩上,用力搂了搂,“明日咱俩切磋的时候你下手轻点,刚才和段前辈过招的时候闪到腰了,感觉用不上劲儿,你要再不让让我,我这腰指定得废掉。”

丰锡依旧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那好,明日切磋之后,腰花只分我一半也行。”

话音未落,老台丞一把揪住李沉云的耳朵,把他揪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混账东西!丰道长的嫡传弟子岂能这般儿戏招待!今晚回去罚抄会客堂细则,不抄完二十遍明天就让你生病参加不了比赛!滚!”

李沉云揉了揉耳朵,委屈地说:“您都让我滚了,怎么还把我摁在座位上……”

老台丞斜眉怒目,揪着李沉云的耳朵站了起来,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

“滚!”

望着李沉云揉着屁股远去的背影,丰子砚呵呵一笑,调侃道:“还是李老台丞厉害,难怪能镇得住沉云这么优秀的孩子,原来是有如此手段,又涨见识了,涨见识了。”

“老小子,你也贫嘴是吧。”

“呵呵呵,哪敢哪敢。今天也带愚徒拜见老台丞了,老台丞要是没有别的事儿,我们就先告退了。”

老台丞拱手作礼:“请。”

参星云观众人纷纷行礼,转身扬长而去。

……

丰锡虽是丰子砚的亲传弟子,但在出家之前,曾于东海黄狮岭的吠勒门习武数载。吠勒门虽不是名门大派,但门内修习的《御象乘蛟吞三明珠心经》可是名震东海的至刚功法,传说练成的人能徒手擒龙,入海潜渊,似有罡气环身,寻常兵器破之不得。

这便是李沉云现在的困境。

横剑平扫,纵剑劈砍,直剑突刺,斜剑拉挑,所有攻击看似是被丰锡持剑格挡住了,但传递到李沉云掌心的感觉仿佛是在用小刀剌一整块厚重的花岗岩。换言之,丰锡以自身为骨,以剑身为梁,在擂台中间架起了一座碉堡,罡气不仅将他身体保护了起来,还缠绕在他的剑上,形成了一道无法切破的壁障。

而丰锡本身使得是参星云观那以万千变化著称的百相剑。

常理而言,至刚的罡气极难在剑式变化中跟随剑势自由变化形态。修炼罡气之人,多是以横练硬拳,金钟护体为主,想要在罡气的攻击方式中添加更多变化,就如同弯折铁块一样困难。何况变形的罡气极易溃散,修炼罡气的变化实在是费力不讨好的修行方式。

但这对丰锡而言,或者说,对百相剑的内功心法而言,并非阻碍。

百相剑心法中有一心法名为“风息法”,是一种模仿山风起伏的吐息法,练成之后能够将自身的气与空气的流动联系起来,把人体内气的循环带回到自然间的气息循环中,用自然的力量来弯折自身难以弯折的罡气,就能让变化无穷的百相剑势大力沉,无坚不摧。

李沉云的剑很快,但无论怎样变化的招式,打在丰锡的剑上都仿佛被卸去了劲力,全然不似与段启舟交锋时那样势如破竹。

丰锡应该感到应对自如才对,但面对这样的状况,眉心却越来越紧。

随着李沉云又一记踏步劈砍被当下,丰锡狠狠瞪向了正准备变招的李沉云,低吼道:“沉云,你认真一些!”

伴随着低吼,一股庞大的气从丰锡身上震开,震得李沉云向后连退数步,扬起一片尘埃在二人之间飘散。

起式,抬头雁,秋霜未落冰凌坠。

丰锡架起剑尖直指李沉云,突然猛地向前跃步突刺,剑锋自上而下直逼李沉云面门,割开了二人面前纷扬的灰尘,甚至可以听见罡气冲撞前方空气的爆破声。

百相剑的雁式,多是以高身位压制低身位的跃击技,然而丰锡却直接在两人身位相平时用出了这招,虽然能打对方一个错手不及,但没有将下盘保护在剑式之内,势必露出空当。

李沉云不退反进,一个仆步压身避开了剑势,随后举剑上挑,向丰锡的腹部刺去。没想到丰锡竟突然收住了剑,后脚蹬地踏实,然后侧身提剑挡住了直刺。

而正是这一挡,让李沉云陷入了丰锡的节奏里。

丰锡这一挡像是算好了距离一样,不偏不倚地弹到了李沉云的剑尖。剑尖是刺击的终点,是力量最强劲的地方——同样,如果剑尖被挡住,整个剑的架势会被突然改变。尽管只有一瞬间,但丰锡显然不会放过这一瞬间的偏差。

顺着方才收剑的剑势,迅速将重心往前压去,将剑如拖拽一般斜扫出去——伏地虎,春雷未响爪电扬。这一式的虎爪由肘、剑柄和剑锋三部分组成,在舍身剑当中能紧紧抓住想要后撤逃离的对手。

李沉云自然不会后撤放任爪电扬出来。

尽管剑被震偏了一瞬,但他立刻将整个身子倒往了剑锋偏离的方向,始终保持剑与手臂的架势在同一条线上,然后以一个极其夸张的姿势将后腿收回到了腰后,用力一蹬,整个人绕着丰锡转了半圈,直接来到了丰锡身后。

“哼!”丰锡挥剑后仰,将扬起的爪电砸向了身后的李沉云。李沉云堪堪接住,交锋处炸开钝器相接的闷响,自己整整被丰锡的剑势震退了三步。

而丰锡的剑紧跟了上来,数道进步突刺连带着数个雁式的跃起落刺凌厉而至。由于有罡气包裹剑身,使得原本可以轻松拨开的突刺变得无比沉重,哪怕只是短暂的触碰都能感到一股强大的斥力在干扰李沉云的架势。

“还不出手吗?沉云!”

衔枝雀,夏雨未兴山岚现。丰锡的剑虽然只是不断挑打轻点李沉云的剑,但由于罡气的存在,使得每一下啄击都如同开山凿石一样凶猛。

“沉云!”

“好吧!”

猛地一刹,李沉云突然拨开丰锡的啄击,飞身向后跃去。

二人之间竟突然拉开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但没等丰锡反击,李沉云突然压低重心迅速落回了地面,继而顺势从中线打出一记蓄力刺击,直冲丰锡胸腹而去。

丰锡同样迅速收住了进攻的势头,将剑架在胸前挡住了这下突刺。

两剑相交,这次竟然迸发出了火花。这下突刺,竟然突破了罡气的防御,如同一道急电一样掠过,重重砸在了丰锡的剑上。

虽然二人的气场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李沉云的这下刺击显然不同于之前的刺击。

丰锡连忙抽剑向后跃去,但李沉云的剑竟然缠着丰锡的剑紧随而至,毫不放松。眼看二人即将进入角力的状态,李沉云的剑突然往侧身一收,一记上捞斩迅速击出。正当丰锡准备后撤横剑格挡,李沉云又猛地压低了身位,将还未彻底撩起的上捞猛地变为了一记从右侧拉出的横斩。丰锡急忙跟着压低身位,将剑竖起,勉强接住了斩击,但那股火花再次迸发出来,他自己也被这突然爆发的力道打得向后退了一大步,将气往下沉去才堪堪站稳。

“不好!”丰锡咬紧了牙关。李沉云没有给任何喘息的机会,一记纵斩劈头盖脸而来。

可正当丰锡准备架剑迎击,李沉云的纵斩仿佛被他向后拱起的腰腹吞回去了一样,紧接着又是一记蓄力突刺猛地从中线打出,剑锋直接撞上了丰锡的护体罡气,猛烈的火花再次迸发而出——丰锡护体的罡气也被这莫名猛烈的突刺捅了个窟窿。

那是一种与百相剑截然不同的快。

百相剑的快在于式的起承转合,是一种衔接上的流畅,是快慢招之间的自由组合。而李沉云的剑,像是将打出的式直接吞回去了一样,下一刻打出来的式与之前的式发力方式截然不同,完全没法看透变招的方向和剑点,好像在探一团诡谲多变的云,不知其中藏的是雨还是雷。

这就是,云剑的含义。茅风看出了端倪。李沉云看似身法自由,行气随意,但实际上是因为他有十分强悍的力量,整个身体的气的循环都在自己核心的调度之下,而不是由人顺应气的循环顺应气的发力方式。对于剑技这种强调协调的功夫而言,如此行气,很容易伤害到自身经络,阻塞气的运行,甚至最后废掉一身功力也有可能。

丰锡罡气没有被打散,但已经不是完备的状态了。倒不如说,倘若方才李沉云的刺击再凶狠一点,恐怕自己可能不只是罡气被打散那么简单了。

果然,李沉云没有选择继续施压。他猛地收回剑势,向前大进一步,推出一记顶肘。

丰锡整个人向后飞去,胸口一股血腥味溢了上来。将气重新汇聚到双脚上,再使出千斤坠稳稳地落在地上。他调整好了姿态,李沉云也没有继续追击,二人重新面对面摆好了架势。

这小子还真不留手啊。丰锡嘴角微扬,将喉头的鲜血咽了回去,收回了罡气,行起了另一套运气的方法。

百相剑心法,“厚土积墨”。积墨本是丹青门派的一门手艺,百相剑化用其意,阐明这种心法将外身之气和己身之气共同纳入体内之后,使原本的丹田之气变得更加厚重,继而让整个身体始终处于蓄力的状态,而四肢能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充分的休息,能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施展更快、更猛烈的剑技。

同样是为了让变化丰富的攻击变得势大力沉的心法,但这次,丰锡的运气更为协调,身体周遭隐约可见尘埃随气旋徐徐上升的景象。

“好小子,你果然和以前一样,强得离谱。”丰锡瞬身跃步向前,一记直刺,“能用这么离谱的剑法的,我看就你这家伙了!”

踏风马,冬雪未息笋尖透。

这直刺裹挟着庞大的气形成的风压扑面而来,而剑尖所处的风暴中心更是隐约形成了空间扭曲的景象。

看台上的丰子砚右眉一挑。他第一次见弟子毫无保留地在门外人面前连续用出两套心法,甚至最后祭出倾尽全力的一击。

李老台丞紧闭的双目微微睁开,目光凌厉地看向场中的李沉云和丰锡。

直刺卷起的风暴越来越大,几乎要将半个擂台都卷入进去。而擂台上方似乎都开始积压起了昏沉的乌云,整个会场都微微颤抖起来。

眼看要撞上风暴,李沉云终于动身了。

原本指向丰锡的剑被迅速收回,他左手捏剑诀,双手在面前架起一个十字,修长的剑身在左侧身后拉成了一条彗星的尾巴。

云能藏电,云能藏雷,云能藏雨,云能藏风。可唯独有一样东西是云藏不住的。

随着李沉云的剑势蓄力,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渗出缕缕阳光。四周的风愈发狂乱起来,但根本无法干扰他的气场半寸。环绕在李沉云身体周围,那些被风卷起的落叶和枯枝在飞舞盘旋着,一些甚至在被卷出气场的一瞬间直接被袭来的风暴卷为了碎屑。

那是一记横斩。

伴随着横斩甩出的,是一道猛烈的光直接将天空中的乌云撕扯开来。

一瞬间万里晴空,而这记横斩也在割裂风暴时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这便是云藏不了的东西。

李沉云的剑刃抵住了丰锡的咽喉,而丰锡的剑,只差一寸便能刺入李沉云的心脏。

这记横斩切割出的空间,帮助李沉云躲过了风暴之后的直刺。

丰锡无奈的叹了口气,收起了剑势,冲李沉云拱手行礼。

“沉云,你赢了。”

李沉云咧开嘴笑了笑,也跟着收起了剑势。

“嘿嘿,长亭兄承让了,嘿嘿嘿嘿。”

……

只有远处的老台丞皱紧了眉头。

几乎在李沉云出手的一瞬间,老台丞察觉到了沉云身上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

当看见丰锡用出那记直刺的时候,李沉云心中有些东西动摇了。

虽然最后还是赢得了演武的胜利。

云剑的威名,也随着这场剑云阁大胜参星云观,彻底名扬天下。

再过不久,由李沉云牵头号召震维境内七位剑术高手组成了震维七星剑,他本人更是被誉为“东海第一剑”。

不过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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